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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uJay】【平凡人AU】Snow Dream

很久之前命题作文写的一个故事,大修之后决定放出来。

私设多如狗,小丑变态养父,大雷慎入。

唯一想表达的主旨是【体谅】

没问题的话再决定要不要往下看吧。



每年冬天育空的雪都纷纷扬扬。

壁炉里的柴火正旺,跃动的火光让他出神,他有些困倦的揉了揉眼睛,门外传来脚踩过枯枝的断裂声。

天知道这里有多久没有人上门拜访过了,他很多年前就几乎和所有故人疏远了关系,更不用说在这样一个加拿大北部冰封的冬日
他叹了口气起身,拖着疲惫的步伐扭开门锁。

“小翅膀,好久不见。”
迪克·格雷森,他毫无血缘关系的养兄弟,永远的黄金男孩,不会老去的万人迷,正带着他最熟悉的温暖笑容站在门外。尽管已年近五十,男人仍保养的极好,乌黑浓密的短发沾满雪花,晴蓝的双眼像宝石一样闪着微光,形状分明的嘴唇带着温和又自信的迪克式微笑,即使正有些狼狈的裹着墨蓝色呢子大衣锁着脖子站在风雪中,男人依旧完美,让他曾经咬牙切齿的完美。
杰森歪了歪头,那是他从小养成的街头男孩的小习惯,看起来有些淘气的好看,湖水绿的眼睛在红色的发丝遮掩下模糊不清。
迪克在努力保持微笑,而他却注意到男人额头上半融的雪水正顺着淡淡的皱纹痕迹滚下眼眶,门前地下的脚印杂乱无章,迪克的无意识的搓了搓冻僵了的手指,他挑高了一边眉毛,饶有趣味的将男人让进了门。
迪克从来不像表现出来的那么淡然,他在慌乱,在踌躇,在雪夜里徘徊在他远离他们故地的小屋门口,反复踱着步,然后朝他露出僵硬却掩饰成温和宽厚的笑容。杰森突然来了兴趣,天知道他大概有快二十年没有对迪克的任何行为有过兴趣了。
男人在他让开身时惊讶的眨了眨眼,有些不太敢相信的样子,那很蠢,而这个小细节莫名的取悦了杰森。提姆说他和迪克在一起的时候就是两个蠢爆了的傻瓜,那个聪明的小鬼头说的话总是对的。
杰森从来不会主动为迪克让开门,这是常识,或者说至少曾经是。

想到这里杰森忍不住笑了一下,迪克熟门熟路的在沙发上坐下,凑近熊熊燃烧着的壁炉取暖,低头向苍白僵硬的手指呵气,屋里缭绕着白茫茫的雾气。
离曾经那些轰轰烈烈的日子已经过去了太久,也许迪克还是那个试图用无穷无尽的精力和家族爱把一个支离破碎的大家庭拥抱在一起的好大哥,他却再不是那个出离愤怒的躁动少年。他很多年前就不再愤怒,甚至连情绪也少有。当初定了心背上行囊一个人远走他乡,将所有撕裂而疼痛的过去留给了那个给他不幸的城市选择新生,杰森就变了一个人。
彻彻底底的,变成了另一个新的人。
以前的杰森会砰的一声把迪克毫不留情的关在门外,而迪克也总会有办法摸进屋子里。他们不再玩这种无聊的心照不宣的游戏太久,久到时光还是模糊了彼此的容颜。曾经的热血追风少年们都被岁月打磨的失去了棱角也变得沧桑,也许只有一个大雪纷飞的冬日和一场葬礼能将这一切带回来。
对,一场葬礼。
他知道迪克为什么而来,迪克也只会为那个而来——家人亡故。
他没有动弹,保持着握着把手倚在门上的姿势打量着屋里的男人,他不问,因为他知道迪克总会说出他想说的,即使过了这么多年,即使他们都已经老去。
“布鲁斯过世了,回家吧。”
回家去参加那场终于到来的葬礼,就像那个名为父亲的男人曾经参加他的葬礼。
杰森笑了出来,干巴巴的,尖锐破碎,没有任何意义。

迪克只是安静的坐着,捂着手,看着他,天蓝色的眼睛平静的就像是晴好的天空壮阔的大海和山间的清流。他觉得麻木而疼痛,就好像曾经那些抛弃他的他遗弃的旧梦再次缠绕他,他还觉得冷,又冷又烫,像是阴寒潮湿的太平间,和翻滚着铁与火的爆炸的味道——死亡的味道。
布鲁斯过世了。老头子不在了。
很多故事终于结束了。
他闭上眼,觉得蚀心彻骨的疲惫,迪克第一次在他面前沉默的像一座冬日冰封的山原,壁炉里有些受潮的木头燃烧发出噼啪的声响,让他不知不觉中找回了先前的零碎思绪。


那是一个破破烂烂的,不值得提起也不值得聆听,没有人看得见悲惨结局的,故事。
很多年前,对,这个故事还是要从很多年前说起来,像所有故事那样有一个老套的,既不幸福也不快乐的开头。
他是那个小小的主人公,也许是卖火柴的小男孩?大概吧,穿着破旧的衣裳赤着脚跑过冬日冰封的街头,缩在小巷的深处盯着商店橱窗里昏黄温暖的灯光,只是他不会去想象天国的奶奶会给他带来美丽的圣诞树,他只有一具业已冰凉的尸体,属于他的养母,刚刚因为吸毒过量致死。他的身上还有那些来寻债的人留下的青紫疤痕,而他拼死保护的母亲却悄悄溜了出去,去找一个能让她从生活的苦难里逃脱出去的地方,那里不会是天国,但总好过这胜过地狱的人间。
贫穷肮脏的小巷,罪恶的滋生地,一切阳光照不到额角落,是这一切灾难开始的地方。暴力藏在房梁上咯咯的笑,恶毒在每一条阴暗的下水道滋生,死亡在黑暗小巷的尽头垂手等待它的猎物,黑色兜帽下模糊的面容上带着扭曲的笑意。 
年幼的瘦弱男孩看上了一辆漂亮的汽车,在那个年代汽车是只属于有钱人的奢侈品,他看着那流畅的线条和漆黑的外壳颤抖着。他觉得冷,想要找一个温暖的地方休息,也许睡过去,也许干脆就冻死了,他不知道。

最终他像只幼猫蜷在了车子的油箱下面,那里还留着一点汽油燃烧的余温,呛人的油烟将他包裹,他睡着了,做了一个梦,梦里有温暖的怀抱和奶油甜蜜的香气。
醒来的时候,他看见了另一个世界。一间古老的豪宅,装饰精美的穹顶,柔软舒适的大床,温暖的壁炉正燃着熊熊火焰,一双漂亮的蓝眼睛正欣喜的注视着他。
“快来啊布鲁斯,小鸟儿醒过来了。”
蓝眼睛的主人,大一些的男孩儿快活的叫了起来,声音就像山中的银雀清脆动听,回荡在辉煌精致的屋宇中,带来了那个高大英俊的屋子的主人。
沉默的山峦,冰封的河流,寂静的空谷,空旷的原野。
那是那个从今以后名为父亲的男人第一次给他的全部印象,一个父母双亡的年轻富翁,从街头捡回了一个险些冻死的孩子,收养他,庇护他,给他所有他不敢想的一切——这就是童话,丑小鸭被天鹅捡回了家,悉心照料,多么美好的故事。
只是丑小鸭就是丑小鸭,永远不会变成白天鹅。
他渐渐开始知道大一点的漂亮男孩叫迪克,也是这个孤独的富翁的养子,因为马戏团事故父母双亡而搬进了这间大宅,已经到了应该独立出去的年纪。他们从电影院出来,在车下发现了蜷缩着的他,男人将他抱在怀里,带回来,带进一个家里。
他本该从此过上幸福快乐无忧无虑的生活,就像迪克那样,成长为一个漂亮优雅人见人爱的青年,有着动人的蓝宝石一样的眼睛,形状分明好看的嘴角总带着迷人的笑意。
迪克总喜欢喊他小翅膀,小鸟儿,因为他说他被他们发现时的样子像极了离巢的知更鸟,那么小那么可怜,叫人不忍心放下他。
他不悦的撇撇嘴,也没有真的反对什么,湖绿的眼睛小心翼翼的追随着随后进来的男人,男人皱着眉头将手心覆在他额头,温热的体温让他微微颤抖,他眨着眼恍惚,男人的眼里有一闪而逝的动容。
“你叫什么名字?”
“杰森……杰森·陶德。”
他用力的说出来,仿佛这意味着一切。那是他第一次感受到生命中某种意味重大的时刻,这让他呼吸有些凝滞。他说不上来那种感受,但他正在感到温暖,和某种从内心滋生的难以名状的恐慌。
“你的父母呢?”男人顿了顿问道,他注意到男人也有一双蓝色的眼睛,比迪克更深沉,蓝的像是苍郁的天空,背后藏着涌动的怅然。
他摇头不语,低垂的脑袋仿佛要压垮纤细的脖颈,迪克低声唔了一声,他被拉进一个沉默却温暖的怀抱,男人拥抱着他,胸腔发出沉闷的叹息。
“睡一会吧,你不会再做噩梦了。”
他想是的,梦里有奶油和棉花糖,有干净的衣服和温暖的床铺,没有毒打,没有醉汉,也没有日日夜夜高歌的瘾君子。这里是另一个世界,不再是破旧阴暗的小巷,他终于可以安稳睡去。
布鲁斯,那位善良的富人,无私的提供给他一切他需要的。他收养了他,送他去学校,还带他去看了第一场马戏团演出。空中飞人荡过的时候向他的怀里丢进一朵玫瑰,他笑的像个小傻瓜,拼命地朝场地中央的演员们欢呼,布鲁斯少见的开怀大笑,侧过身摘下他头发上粘着的彩带。

周末温暖的午后,他赤着脚跑过柔软的长毛地毯,像小猫那样蜷在壁炉前的沙发脚边,坐在沙发里看书的男人会挑挑眉毛,把他抱上膝盖。他靠在布鲁斯怀里,蹭蹭珊瑚绒睡衣温暖的衣领,发出轻轻的呜噜声,男人低声叹息,宽厚有力的手掌拍着他单薄的后背,这让他感到安心,沉沉的阖上透明的绿眼睛。他还记得大宅的藏书室有巨大的落地窗,他总爱霸着一角看着简奥斯汀和王尔德,实木的书橱带着奇妙的松香,和布鲁斯身上的气味一样好闻……
如果那个能一直这样下去该有多好他不知道,他只知道自己做出了选择,愚蠢的选择,却是他这一生做出的最不后悔的选择。
那个自称母亲的女人来寻他,她语调缠绵温柔,美丽的红发像是燃烧的火焰,翡翠绿的眼眸含着泪,带着啜泣低声呼唤着他的名字,拥抱他,柔软白皙的手指透过衣料抚摸着他苍白的脸庞。他相信了,他没办法不去相信。
他说我跟你走,却只等来了年久失修的旧仓库,来自恶魔养父的让他浑身骨头断裂毒打和滴滴答答跳动着红光的定时炸弹。
曾经抛弃了他的养父在知道他被布鲁斯收养后来找他了,他不知道他为何而来,他只感到无边无际的恐惧。他还知道可怕的男人还绑架了在门口对他微笑的迪克,而布鲁斯只有机会救下一个。
男人撕心裂肺的笑着,说你看我的小鸟儿,你不该离开我的,你看,二选一,美好的选择题,你的蜜糖爹爹去救了你那漂亮哥哥,你是我的,永远属于我,永远别想逃走。

“你是我的,我的小鸟儿,”男人撕心裂肺的大笑着,面容狰狞扭曲,“我可以伤害你,抛弃你,但我不会让任何人拥有你。”
他的母亲站在门口悲凉的望着他,只有一眼,然后转身离开,他艰难的试图移动破碎的身体却无可奈何,红色的数字逐渐归零,火光将一切吞噬,血与火,红色,他的颜色,死亡的颜色。
他被拖进地狱,那一刻万籁永寂,他最后也没能等到那个也许会来救他的男人。


再后来就是另一个故事了,一个亡者归来在活人的世间挣扎彷徨的故事。
他心脏停跳三小时又奇迹般复苏,在停尸房里醒来,行尸走肉般强留在这人世。护士发出惊恐的惨叫,呼声撕裂半寂的空间,他被医生的手从生与死的边缘强行拖拽了回来,在医院整整昏迷了两年才第一次带着清醒的意识睁开半盲的双眼。
听力严重受损,眼睛盲了半边,各处皮肤组织烧伤挫伤,骨头碎了又长合,痛苦疼痛,但是活着。
活着,痛苦的活着,带着死者对生者的诅咒,对被抛弃的不甘,对所有一切的愤怒。他躺进坟墓又爬了出来,手上沾满血与土,森白的骨头覆盖着腐烂的皮肉,蠕动的蛆虫噬咬着无力的灵魂。
他知道布鲁斯又领养了一个父母双亡的可怜娃娃,有柔软的黑发和温柔的蓝眼睛,提摩西,他叫他鸟宝宝。醒来后迪克常常来看他,絮絮叨叨不知道在说些什么。而布鲁斯只来过一次,坐在远离病床的地方一语不发,仅仅过了两年却看起来苍老了许多,垂着头的样子像是背上压了一座沉重的大山。无穷无尽的愧疚与悔恨几乎将这个曾经如山男人压垮,他不去看他,只觉得心里怒涛之下藏着毒针,刺伤自己流下暗紫色的血。
他逃了出去,从此躲开家族的视线,他知道布鲁斯百般寻找他,但他总有办法将自己藏起来。他才是那个长在这个城市最阴暗街头的男孩,那里与家族的富人隔了一整个世界,他藏身于罪恶滋生的角落,试图用自己的力量敲碎黑暗。他救下小巷深处被粗暴对待的苍白男孩,沙金色短发的十二岁男孩营养不良的就像才八岁,苍白的皮肤上布满饱受凌虐的血痕。他突然觉得眼眶发胀,施暴者还温热的尸体鲜血淋漓的倒在他脚边,他擦干手上的血,男孩哭着扑进他怀里,他的手臂沉重的如同拥抱整个世界。
他是恶魔,是罪孽,是滔天的怒火,是无底的深渊。他杀人,他拯救。

他想起他还是个孩子的时候窝在布鲁斯脚边说他想要改变,改变那些最穷苦的人的命运,于是他决定去做,只是换了方式,在他死后归来的现在。他知道也许总有一天他会停止愤怒,停止这些没有意义的挣扎然后离开,离开这座城市,离开那些还总想着闯进他生命里跟他建造羁绊的迪克和鸟宝宝,离开这有的没的他痛恨的人世间,然后他就可以得到解放,再回到地狱里作他的孽。
其实他最终想逃离的,只有布鲁斯。他是知道的。
他拒绝再见那个男人,他生命里唯一一个算作亲人的存在。那个男人给了他生命,给了他家,给了他最接近父爱的关怀,他在那里变得太脆弱,那些回不去的曾经多幸福后来发生的一切就有多痛。选择早就被定下,从那一刻起就意味着伤害背叛和就此别离分道扬镳。如果没有后来的奇迹那么结局早就注定,他死去,布鲁斯从此失去他的孩子,而他更早的失去他的父亲。
两个孩子,必须选择一个,只能救活一个。多么残忍的问题。
迪克是被选择的那个,也许理由有很多,他更聪明,更漂亮,更礼貌,更讨人喜欢,被收养的时间更长与布鲁斯更亲近,但这一切在死亡面前都毫无意义。他被丢在了那间旧仓库,骨头碎裂,鲜血淋漓,怀着微弱的希望等待死亡。

他深知这一切都只是他那个疯子养父的过错,那个以虐待他为乐又最终抛弃他的恶魔才是灾难本身,那个疯子处心积虑,找到他的生母引诱他落入陷阱,又绑架无辜的迪克作为筹码,目的就是为了让他绝望,认为自己被抛弃了,相信自己真的不值得被爱。

那个疯子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摧毁他,完完全全的毁掉他。

于是他不谈及原谅,因为这里不存在原不原谅。

他告诉自己,杰森陶德已经死了,彻彻底底的死去了,回来的是随便一个什么人,这一切都已经没有关系了。
而现在,迪克在一个不再开花的冬日冒着大雪来敲响他的门,告诉他,布鲁斯去世了。
这就是故事的结局了。


他停下了撕心裂肺的笑,迪克不再看他,颓然的低下了头,声音喑哑干涩。
“布鲁斯,他老了,你也知道,我们都老了,他……老迈沧桑,步履蹒跚,再也不是我们小时候那个顶天立地的父亲……他开始看不清楚也听不清楚,额头上爬满了皱纹,他失眠,梦魇,恍惚,在午夜梦回时一遍遍喊你的名字……”
一声声模糊不清的杰森,像是一把尖刀刺进所有人的心。
名为父亲的男人力求活的一生无愧,此生最大的牵挂唯有那个离家几十年的孩子,所有深重的罪孽与无望的救赎无时无刻不在折磨他,他痛苦不堪,却有口难言。
直到生命的最后一刻,他在病榻上看着守在床边的两个养子,他最信任最疼爱的两个孩子,曾经清明锐利的蓝眼睛被泪水模糊,他喃喃低语,迪克凑近了听,一声支离破碎的,迟了太久的道歉。
“杰森……对不起……”
杰森恍惚的凝视着跃动的炉火,湖水般清澈透明的绿眼睛里波光粼粼,他没有哭,只是觉得疲惫,他很累了,累的想要休息,想要像小时候那样蜷缩在炉火边睡过去,梦里会有一个宽厚温暖的怀抱,带着沉沉的松香给他披一件衣裳。 

“我从来就没有恨过他,这个迟到了三十年的道歉也不是我离开的理由。”

过了很久,迪克听见他枯涩的声音,娓娓说一个让所有人挣扎了三十年的答案。

“我才是那个做出了愚蠢的决定,害死了自己还置别人于险境的不听话的孩子。这所有的一切都不是他的过错,而我的愤怒从来都不是针对他——甚至更像是针对你,或是参与谋害我的黑暗的幽魂。”

翠色映着火光折射出炫目的色彩,迪克艰难的偏过头,看见了这世上最美丽的绿眼睛,残酷的美丽,只叫他心碎。

“我想要逃离,拒绝回去,只是因为那时候我看见的他,布鲁斯,我们的父亲,那么苍老沉重。他坐在我够不到的角落,垂着头,背上压着一整座大山。他在愧疚,在悔恨,在自我折磨。他拒绝抬头看我,因为我是他这一生最大的过错。我知道他从未放弃过我,他来了,只是……来晚了。他为他的决定而痛苦,我也在为他的决定饱受折磨,但事实是他才是什么都没有做错的那个人……”

“我选择逃离是为了那双眼睛,他太痛苦,而我将这一切罪孽带给了他。鸟宝宝说我们致力于把所有活着的时间用来互相伤害。他是对的,该死的提摩西总是对的。所以我要走,不得不走,为了他,也为了我自己。”

“迪克,你看,我们都很自私,但是我爱他,他是我的父亲。他面临那个选择就注定要痛苦一生,我离开他他也许还有一刻能从中解脱出来,我要是留在他身边,只会时时刻刻提醒他曾经做下的选择。他认为是他抛弃了我,让我死去,让我失去了一只眼睛和一半的听力。我伤痕累累片刻不得安宁,而他将永远痛苦,不得解脱。”

他微笑起来,这么多年来第一次发自内心的微笑,平静的像是冬日冰封的湖面,迪克在那样的笑容下微微颤抖,苍凉的笑意渗进他心里。

“布鲁斯也懂的对不对?所以他才会在最后一刻道歉……而我才是唯一一个为你们操碎了心的蠢货。”

“都结束了。”

杰森叹了一口气,布鲁斯已经不在了,他们两终于都得到了解脱。

年少的伤口也许还会在每一个冬日痛彻心扉,然而记忆中温暖的怀抱总会最终抚平一切。到头来所有的恨是因为爱,永不停息的忏悔同样出自爱,死亡将所有爱恨纠缠一刀切断画上句点,曾经的往事纠葛都烟消云散。

在他还是个十五岁的小男孩的时候,他最喜欢蜷在布鲁斯专属的那个沙发脚边午睡,小小的身体缩成一团倚在父亲的膝上,男人会爱怜的将他抱起,用强壮有力的臂膀将他牢牢圈在怀里。当他醒来时总能看见布鲁斯冒着青色胡茬的下巴,他迷迷糊糊的揉着眼睛,依偎在温暖宽厚的胸膛里。布鲁斯低头看他,他伸出纤细的手臂搂住男人的脖子,在英俊的脸颊上落下一个带着睡眠气息的吻。

那是他生命中最美好的时光。

迪克沉默许久,突然笑了出来,那个笑容既不迷人也不灿烂,苦兮兮的苍白又悲哀。他裹上大衣迈出小屋的木门,杰森站在门口目送他一步一步走远,弓着背的身影消失在白雪彼端。

窗棂上的花明年大概也不会再开了,他这样漫不经心的想着,随手带上了门,门栓转动发出细微的清响,咔哒一声合上。

今天也许能做个久违的好梦,他坐回到沙发上,盯着壁炉里跃动的火光继续发着呆。

有着沉静松香和温暖怀抱的那种。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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