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颜

-此刻永恒，而此心即宇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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参加花火大会也只是临时起意。
散了排练休歇的日子，总归傍晚闲着也无事，Team Toho的工作人员们盛情难却，沈昌珉不愿拂了大家的意，这种时候他总更听郑允浩的安排。他转头去看身侧，一向沉稳的哥哥微微歪着头看过来，眼里有几分过于天真的期许。
“那就去吧，”他笑起来，“允浩也想要去不是吗？”
郑允浩含着笑点头应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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造型师提前为他们准备了浴衣，一身浅蓝一身冷灰，沈昌珉率先取了那件低调些的灰色条纹浴衣，郑允浩也不在意，拿了剩下的一件去更衣室换上。出来时大家都收拾得差不多了准备出行，沈昌珉抢先造型师一部去为他整理略显凌乱的衣摆，郑允浩在原地乖巧站着，低头看他忙着的双手目光很温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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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日的夜晚潮湿而燥热，河畔挂起了星星点点的灯，道路燃烧着盘旋向远方的寺庙，沈昌珉怕热，拿着团扇上下扇着，郑允浩领着人们去买了饮料，回来时多了一盒章鱼烧塞进他手里，接了扇子替了他扇风的动作。
“你晚上没吃什么东西，也该饿了，”郑允浩卷起袖子露出一截线条分明的手腕，团扇扇动在两人之间卷起轻柔的风，“我让大家散开了自由活动，人太多挤在一起不大方便。”
沈昌珉低头戳了一个圆滚滚的丸子放在嘴里，只笑笑没有说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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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都知道郑允浩爱热闹。
你只是想和我一起看烟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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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允浩不太贪口，近来又节食有度，索性跟在弟弟身边鞍前马后。沈昌珉目光看到哪里，他就拿着荷包买到哪里，一条道走过来手上捧着挂着不少零散的小吃食，还不忘空了一只手出来替他打着扇子。
沈昌珉一手举着串纤，一手捧着纸盒，咬着烧物口里含糊吐着热气，眯着眼吃得极为欢畅，尝到美味的也总要递过去让他尝一口。郑允浩就着他的手咬下小半块来，烫得皱了脸，沈昌珉咬着烫痛的舌尖对着他笑，龇牙咧嘴，露出八颗整齐洁白的牙齿。
明亮亮的，晃得人心也明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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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沈昌珉吃得差不多，郑允浩便对着小摊贩上稀奇古怪的小玩意儿显出几分跃跃欲试来。沈昌珉看他弯着腰趴在鱼缸边专心致志地捞金鱼，水池低矮，浴衣又约束了他要下蹲扎马步的动作，不知不觉中人已经跪下了身，趴在玻璃沿上像条大型的犬，眼里还燃着不服输的火。
郑允浩手重，那渔网又薄又脆经不起折腾，在他手里轮番过了一把又一把。沈昌珉也不急，拿着钱包站在他身后扇着风，也不言语，只笑眯眯地给老板一枚一枚地塞硬币。
“你不去帮他吗？”老板凑过头来小声地问，大约是认出了这两个熟面孔的高大男人，笑容里有一丝不可说的暧昧。沈昌珉含着笑微微摇了摇头，又往他手心里塞了两枚硬币。
“我要等他把金鱼送给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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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允浩最后捞了一红一黑两尾小小的金鱼，说来也巧，他唯一的一次成功刚好网住了这凑在一起的两条，老板激动地拍起了手，倒是看起来比他们俩还要开心。
“失败了那么多次，”沈昌珉用衣袖擦了擦他额头渗出的汗，又挥着扇子扇了扇风，“原来是在这儿等着呢。”
郑允浩接过老板系好的水袋，低头认真系在沈昌珉的腕上，末了满意地拍拍手，心满意足的神态也就像个十来岁的半大孩子。
“送我了？”沈昌珉拎起来看看里面嬉戏的两条小鱼，隔着透明的水袋，清凌凌的水波映着郑允浩波光粼粼的眼睛。
“嗯，”哥哥拍拍他的手臂，转而牵了他的手向下一处摊上走，“你来养，我养不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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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道尽头有一条弯弯曲曲的阶梯通向水岸，聚了不少年轻男女在放河灯，金色的纸船晃动着漂向远方。沈昌珉抱着手向下望去，明灭的火光连绵成翻涌的浪，郑允浩驻足远望，安静的侧颜瑰丽又端庄。
“哥要去放吗？”在无人处他习惯说起韩语，嗓音却比在韩国要软上一些，掺着日音特有的音调，暖风下衬着游荡的熏香，说不出的懒倦温柔。
“不了，”郑允浩摇摇头，“在这里看着就好了。”
“为什么？”他轻声问，郑允浩迎着他闪烁的眸光微微弯了眼。
“因为没有要许下的心愿，和实现不了的愿望。”
我很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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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走到寺庙阶梯下的时候背后响起了焰火升空的第一声长啸，郑允浩回过头，正好看到流星迸裂，四散下满天的星火。
他像个小孩子般兴奋，用力扯沈昌珉的衣袖，沈昌珉先他半步，一只脚踏在台阶上，木屐不稳，猝不及防被扯得一个趔趄，趴在哥哥背上才稳住身体。郑允浩单手握他手臂扶他站稳，执着扇子的左手摇摇指向天空，沈昌珉循着他手臂一路望去，一片幕蓝之中迸开金色的辉火。
接着漫天光芒四溢，彩色的火花接连上空，郑允浩兴奋地瞪大眼睛看向绚烂的烟火，沈昌珉撩着袖子遮了遮眼，在手袋里摸索着找出了手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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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机的夜拍效果一般，画面上布满了粗糙的颗粒，随着白光散落骤然亮起夜色中映出郑允浩灿烂的笑容，他正回过头看向他，要他一起看那片最大最亮的银色瀑布。
“昌珉！”他的哥哥大声叫他的名字，在一片嘈杂中也显得又清又亮，“昌珉，你看啊！”
“真美啊，”他按下快门收起手机，也一同看向色彩斑斓的天幕，“怎么样，哥现在有愿望了吗？”
“有，”在燃烧的红色火光中郑允浩声音轻柔，他将团扇握在心口，指尖紧紧捏着沈昌珉悬挂着金鱼的手，“和昌珉一样的那个愿望，已经实现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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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希望此刻永恒，又年年都似今日。
金鱼，花火，石阶暗处有两个并肩的人，一江明灯载着辉火，蜿蜒起伏通往实现愿望的尽头。
而此心即宇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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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nd



我曾许下一个愿望，和喜欢的人去看一场最盛大的烟火，灯火冷寂后不再关心爱过与否，游鱼两尾终将消失在地下的水沟。
无论如何，谢谢你看这么胡闹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