恋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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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教无差】命运,时间和梦旅人

00
沈昌珉一直以为那是一个女人。
 
01
他为寻找一个人踏上旅程。
十四岁那年他做了一个梦,梦里有一个模糊的轮廓,在光与影的切割中露出一张精致的面孔,她向他伸出手,他却没有握住。
接着,梦醒了。
但那并不是唯一一次做梦,后来那个人总出现在他梦中,有着温柔又浓情的眼眉,她陪着他长大,中学毕业而后是大学,每一次她都向他伸出手,但毫无意外的,每一次他都错过。
大学他上了一所美院,大一的时候一次速写课,作业是画梦中人的面孔,那时候他还是个初入学堂的新手,竭尽全力涂画了她的样子却也说不上像,后来他只有挫败地把它放在了一边,那天晚上他又做了那个梦,是他最后一次梦见她。
她在梦里向他伸出手,张开了嘴巴像是要对他说些什么,后来四年里他多少次在难眠的夜里辗转反侧,终于揣摩出那个难懂的口型。
“来找我,”她说,“找到我。”
接着消失在黑暗中,像是被一双看不见的手扼住了咽喉。
大学毕业那年他策划了一场一个人的旅行,他踏上不知归期的旅程,为了去寻找一个人。
第一次他走了三个月,耗尽了自己整个假日,最终一无所获。他回来后投入到工作生涯中,却仍然保持了每年休假出去走一走的习惯。他去过高山也访过河川,找过故乡也经过海外,他带着速写本走走停停,见过许多明媚的风景,却从来没遇上过一个对的人。
第七年他去过大海,在海浪沉浮中他燃起一股不知名的冲动,他拿出那副潦草的速写想把它就此丢入大海,海风吹动速写本,纸页在风中晃动,连同她的面孔一起飘摇起来,他想起来那个梦的最后,她被看不见的手扯进黑暗中。
他看了很久,最终也还是舍不得。
她陪了我这么多年,他对自己说,是我想要去见她。
是我总错过她伸出的手。

02
沈昌珉三十岁那年,他为自己选定的旅程在日本。
郊野无边无际的草原上是通向天边的公路,连巴士都空空荡荡,人烟都鲜见。在这里能否找到人不再是一个重要的议题,他翻看着手中的画册,这已经成为他一个人的仪式。
路边小旅馆的镜子里他看见模糊不清的影子,黑暗的雾气里有隐约的轮廓,他伸手抹开水雾,那是最接近命运的一刻。
清晨他走上一条陌生的道路,他等了很久,空旷的公路上才迎面驶来了一辆车。他拿着地图笨拙地问路,萍水相逢的驾驶者挥挥手让他上车。
沈昌珉是个认生的人。
认生意味着他不喜欢接触陌生人,面对不熟悉的热情总是本能地闪躲。
但他又比想象中快的,与这个陌生的男人一见如故。
男人叫郑允浩,比他稍年长,韩国人,是个摄影师,在日本生活了很久,一个人在旅行的路上。也许是审美眼光都相似,人生经历也有些重合的影子,他们谈得很投机,郑允浩实在是风趣幽默,也博闻强记,又是个极好看的男人,沈昌珉对他总有说不出的欢喜。
所以在郑允浩问他要不要一起旅行时,他毫不犹豫就满口答应。
“虽然这么说可能会很奇怪,”他在随身的日记本上写,“但我会把他形容为一场邂逅。”
一场有些浪漫的,命中注定那样的初遇。
郑允浩很热情也有趣,会给他讲许多奇闻异事打法漫长的行车时光,他讲故事时声音柔软眉眼却鲜活,沈昌珉坐在副驾驶上静静听,脸上挂着久违了的,纯粹的笑意。
他问郑允浩怎么有这么多故事,郑允浩笑眯眯地告诉他,他也总是一个人旅行。
去过许多地方,见过许多人,看过很多风景,也听过许多故事。
他还有一块古朴的,定格在三点缺一格,不再走动了的怀表,沈昌珉抚过雕刻精致的纹路,郑允浩覆住了他的手背。
“也许你不会相信,”郑允浩说,“但我活得很久了。”
比你能想象到的还要久,要久的多。
那天晚上,他又重新开始做梦。
旅行的第五天他们不得不在旷野中过夜,郑允浩在星空下升起一堆篝火,沈昌珉用保温杯热了一些温水。郑允浩在夜色的掩映中举起相机,拍下他在原野中的影子。沈昌珉隔着火光看他被风吹乱的发,才知道自己花了十几年时光做了多么荒诞的一场梦。
那是一个长发的人,长发,披散着堪堪落在肩头,模糊不清的轮廓只能看出眉眼细致轮廓柔和,他就理所当然认为那是一个女人。
 
03
“我踏上旅途,是为了寻找一个人。”
他在篝火中点燃了那张陪伴了他十年的速写画像,郑允浩有些惊诧地望了他一眼,他披着蓝色条纹的毛毯,火光映照着他的轮廓,被风吹乱的发丝贴在他的脸侧,看起来过分温柔。
“我花了十几年的时间,一直在找一个人。”
一个梦中人,他让我去见他。
郑允浩低头看自己的怀表,表上的时间三点过了一分,秒针滴答走过半张表盘,停滞的时间重新开始流动。
“我在等一个人,”他说,仰起头,头顶是浩瀚的星空,“我踏上旅途,花了数不清的漫长时光,等待一个人。”
等他来到我的生命里,命运的齿轮严丝合缝,我的时间重新开始走动。

00
“我想,”沈昌珉微笑起来,“我找到他了。”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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