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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教互攻】问道(上)

🚫抗战连续剧给我的逻辑和勇气
🚫背景经不起任何程度的推敲和深究

总而言之,一个秀才遇到兵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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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之欲明明德于天下者,先治其国;欲治其国者,先齐其家;欲齐其家者,先修其身;欲修其身者,先正其心;欲正其心者,先诚其意;欲诚其意者,先致其知,致知在格物。物格而后知至,知至而后意诚,意诚而后心正,心正而后身修,身修而后家齐,家齐而后国治,国治而后天下平。”
夏日醺暖,午后的礼堂热风吹得人发困,郑允浩撑着腮打了个呵欠,沈昌珉瞪他一眼才稍稍收敛了些。
沈校长的国学课慕名来听的人许多,各行各界男女老幼,这位年愈四十的赋闲将军在这儿也并不显得突兀。他闲得慌了便来听听沈先生讲课,虽说大多都听不懂,一坐半晌多是来贪图先生的美色。翻翻书字也算都认得,连词成句横竖就是看不懂,他也不图后半生能从一个不识点墨的武夫摇身一变转型成学究,但眼下都被瞪了,他还是老老实实动了动眼珠,这段话倒还是有几分耳熟。
“你成日就给我念那小半句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散了课沈昌珉把他提溜出了礼堂,郑允浩仍然一脸睡意朦胧的样子,昨夜到底睡得太晚,“怎么难得给你讲讲全文,你倒好,昏睡大半堂课,叫都叫不醒。”
“先生教训的是,我知道错了,”郑允浩揉着眼睛还有些迷糊,嘴上倒是一贯地从善如流,认错道歉丝毫不含糊,“这晴夏天干气燥,你又怕热汗出了一身,我出门让厨子炖了酸梅汤,用井水冰了,一会你回去喝些。”
沈昌珉摇摇头,趁着街坊无人悄悄在身侧拉了人的手,郑允浩一身伤病交加体质寒凉,夏日里也是温凉的,牵着倒是舒服:“这大热天在家呆着不好吗?又不想听课,顶着那么大太阳过来,在我的课桌上午睡难道比家里舒服?”
郑允浩笑笑,扣了他的手孩童似的甩着胳膊往家走,面上一副坦然的神色。
“我近来睡不好,有你在我总归是安心的。”
郑允浩噩梦不止也有些年头了,近来不知怎的又愈发严重了起来。沈昌珉也为此寻过不少大夫,最终大多是配了几服安神定心的汤剂,味道苦涩又古怪。因此他下了班回去路上拐道总爱去街市溜达,看看有没有些糕点糖果类的玩意,晚上拿了引诱着郑允浩喝药。郑允浩每天捏着鼻子蹙眉往下灌,情形却也未怎么见好转,却是见天儿地爱撒起娇来。
沈昌珉拿他没辙,能哄则哄,凡是些无伤大雅的小性子都百依百顺,郑允浩看他成天苦大仇深的还拿他逗乐,捏捏他鼻子告诫他不准再皱眉头。
“我前些日子跟往日的同袍喝了些酒聊聊天,刀枪火炮里下来的人谁还没点小毛小病的,副官啊还说我就是闲的,人闲着无事就爱想七想八,你也别成天担心坏了。”
“你这解甲归田赋闲在家,成天就种花遛鸟养鱼逗狗的,还能有什么事啊,”沈昌珉按按眉心,“还是说你终于又燃起点事业心,想出去干点大事业了?”
“那倒没有,”郑允浩顿了顿,沈昌珉从这诡异的停顿中嗅出了一丝不安的味道,“我刚刚在你课上看了看,捧着脸看你的女学生不在少数。”
“你想说什么?”
“我们沈教授,四十正是一枝花的时候,”郑允浩抿着嘴笑得像只不怀好意的狐狸,“我想要不你出个轨偷个情,我好风声鹤唳伺机而动,捉捉奸也算是有点事可做。”
“我看你是腰好了皮也紧实了,”沈昌珉一口血堵在心头倒被他气笑了,“我最近给你脸又上房揭瓦了?”
“虽说一日夫妻百日恩,但岁月燃烧总要消耗激情,”郑允浩拍拍他肩头说得沉重,“你看我这闲得都要生锈了,要不趁热打铁,咱们回去打一架得了?”
“郑允浩我告诉你,”沈昌珉冷哼一声,双手抱胸姿态冷酷,拽得二五八万完全不把郑允浩这个正牌的前军痞放在眼里,“你不给我好好把你这一把老骨头养好了,再打十架都是我赢。”
郑允浩长叹一声,揉揉近来又犯病了的腰,不提也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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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昌珉其实也知道郑允浩心里那点事儿。
当时年少意气风发,指点江山壮志激昂,鲜衣怒马一身戎装上阵杀敌无数,这得来不易的安稳也有他血汗筑下的一分功劳,现如今突然闲下来,看人们踌躇满志重整山河建设家业,却没了自己什么能干的事,英雄多怕寂寞,荒芜总归难免。
“主要是,”郑允浩苦兮兮捏着家书眉头打结,“这岳父给的花啊草实在是都太难种了。”
“刚刚咱爸来信说这春兰再养不活他就要上门来问罪,管家刚跟我说园丁已经跟他请辞了。”
沈昌珉把皱巴巴的信纸抽过来看了看,只觉得自家爹对郑允浩这颗点不化的顽石还不死心的精神实在是可圈可点,三番五次差人送来的都是些名贵花草,每一次都落得惨死的下场。郑允浩这性子只适合在后院给他撒一把竹子,上次家里一池塘的鱼怎么死的他都还没来及跟家里说呢,这新的花苗都已经送来了。
最可气的是郑允浩看着那一池漂浮的鱼,还一本正经摇摇头,满脸失望地叹了一句可惜了。
好不容易这么大了,都快能吃了。
“你好好养,养不活就算了。”
最后对着郑允浩萎靡不振的脸他憋了半天也只叹出一口气来,揉揉面前的毛刺脑袋放弃了在这个问题上深究的打算。反正只要他爹舍得,这点东西他倒是无所谓,郑允浩要喜欢就随便怎么折腾吧,有事做总好过闲着无聊。
“我年轻时候看你,觉得你本事大了去了,这工商军政到处打转什么事都玩得漂亮,少年英雄乱世豪杰,怎么反倒是年纪渐长,连种花养鱼这点小事都做不好?”
夜里床第温存,沈昌珉趴在郑允浩肩头抚着他眼角一处疤痕,咬着他耳垂小声问,喷洒的气音里多是逗乐的成分。郑允浩懒洋洋眯着眼把玩他长长了的发梢,被他气吹得痒了,直笑却不作答。
“是不是故意的?”沈昌珉挑眉,“铁了心逗我玩呢。”
“你只是不愿意承认我也有事情做不好,你看我读书就也不在行,”郑允浩漫不经心地打了个哈欠,露出几分困倦的神色,“我打小生在西北的穷山村,那儿没什么娇贵的东西要好生伺候才能养活。离了乡就是打仗,戎马这么多年我对轻重没什么数,我就一个粗人,看到你家那大红锦鲤满脑子想的只有这家伙好不好吃,那大古木多好看啊我也能惦记着果子什么口味,让我养兰花,也得亏咱爹舍得。”
他话里是十二分的真诚,沈昌珉无奈地笑,调整了姿势把人抱在怀里轻一下重一下地拍着,直到确认郑允浩闭眼睡了这才合眼,也觉得自己有些想太多了。
郑允浩也是人,他年轻时觉得这个人无所不能,在他心里被供上神坛封了神,也就渐渐把这一点忽略了。郑允浩当然会有做不到的事情,那些做不到的事情他来顶着,不然还要他沈昌珉做什么。
“修身齐家,”他吻了吻男人耳垂,露出一抹柔软的神色,“到头来也明明还是我的任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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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南名门沈家公子跟武勋卓著的建国大将军的故事,自他俩双双定居上海的宅邸,同进同出相敬如宾始,便在坊间以一段风流佳话的形式广为流传。沈昌珉来上海办学校搞教育,是个大学校长,身边来往的都是文人,文人总是爱这世家公子英雄将军的风流韵事,他一通茶话会下来要听三个不同版本的他和郑允浩的故事,捧着茶杯边听边磕瓜子,一边不得不感慨这文化人的想象力。
那些个不同的版本里什么奇奇怪怪的故事都有,最常花笔墨着重描写的就是他们的初遇,无一例外都是把两人吹得天花乱坠天上有地上无,什么学堂初遇一见钟情,惊鸿一瞥乱我心弦,擦身而过终身私许,尽是些少爷小姐似的闺情玩意。
沈昌珉边听边笑边笑边听,回去还添油加醋讲给郑允浩逗趣,郑允浩嘴里嚼着他剥好的瓜子核桃,手里玩着个橘子听着,想了想弯眉笑眼,一句话砸得沈昌珉愣了半晌。
“倒也没错,”他慢悠悠撕下一块橘子皮,“虽然你那个时候一直不喜欢我,我对你确实是一见钟情。”
沈昌珉有些头晕:“等等,你说的是什么时候的事?”
郑允浩笑着瞥他:“你以为你那会暗地里对我翻白眼我没看见吗?要不是看你好看,我早收拾你了。”
沈昌珉张了张嘴,难得噎了半天,他一直以为他和郑允浩那算是欢喜冤家式的狭路相逢日久生情,却万没有想到居然还有不同视角的两个版本。郑允浩看他好玩,望他嘴里塞了两瓣橘子,没撕丝络入口有些微苦,沈昌珉鼓着腮帮子嚼巴嚼巴吞了,这才回过神来,看着郑允浩两眼发直。
“难怪你总上赶着堵我,”沈昌珉叹口气,“原来是对我早有图谋。”
“我那天只是去张先生那儿例行问候,却看见个漂亮的学生拿眼瞪我,那大男孩满脸稚嫩的傲气,眼底却亮澄澄的清澈见底,我第一眼就喜欢,所以冲他咧嘴笑。”
那一年西南的秋日还掺着些没来及散尽的燥热,去教授办公室交读书报告的沈昌珉第一次遇见正值青年的郑允浩。占据此方的老军阀对文化人极为看重,被认为义子的郑允浩少不了替他多方应酬。一个胸无点墨的流氓头子,割据一方还想要拉拢知识分子,有事没事在这儿凑近乎,沈昌珉向来看不惯这类做派,每次遇见了也只一个白眼翻过。
现在想来年岁久远记忆如流水淙淙,浮光掠影间只记得那英气勃发的男人有意无意看过来,一双漆黑如墨色的眼睛扬着抹浅笑,暧昧地轻眨,又流水般掠过。那笑容实在是好看,十足风流又迷人,他猝不及防错了心跳,只得偏过头,数起窗外的叶落。
“我喜欢他,当然没事凑他跟前晃悠,”郑允浩笑着给自己掰了一瓣橘子,却被沈昌珉劈手夺了去,把上面丝丝缕缕都撕干净了才递到他嘴边,“再后来,局势紧了,敌人变了,战争来到的时候,我想要带他走。”
“他就跟我走了,我就想,他居然也有点喜欢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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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没他讲得那么浪漫。”
席间被友人问起来的时候沈昌珉喝多了点酒,难得起了些倾诉欲望,端着杯盏沉吟一声,索性把旧日的故事也拿出来说说。
最初也是互损损上的,人说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沈秀才这种没见过大世面的小文人酸巴巴的傲气,到了老军痞郑允浩面前,两句话一抬杠的功夫就被呛了,次次一治一个准。一来二去居然也给他们杠熟了,熟了也就渐渐交了心透了底,沈昌珉才发现郑允浩这人门道深,摸不清,却也不让人讨厌。
他原先是打心里看不上这个大军阀,觉得郑允浩也就是门下走狗一只,直到后来外敌入侵局势渐紧,有人做缩头乌龟,也有人挺身而出。老军阀主战,郑允浩又是将才,领兵征战战果颇丰。
战果有些,死伤也惨重。
沈昌珉那会住校外租房,他家有钱,自己租了户独门小院收拾得妥妥帖帖。自从战争开打之后郑允浩就终日不见人,有一天晚上突然来敲了沈昌珉的门。
一身血腥味,手里还拎着壶酒,沈昌珉不知道他这是怎么了,让进屋扶在院里石凳上坐着看着他喝,又看他喝多了,一个人趴在石桌上哭。
他酒醉时含含糊糊说自己的故事,家乡匪患,被逼着扛枪起义,后来队伍又被地方军阀收编。从最底层一路打上来,福大命硬一路又多有贵人相助,天生的领兵才能又刚好能得人赏识,能走到今天洒了一路的血与泪,终于现在,最初陪着他闯出西北小镇的兄弟一个也不剩了。沈昌珉扯开他衣襟,脖子连着胸口一道狭长而狰狞的刺刀伤,他把人架进屋上药收拾,郑允浩趴在他肩头无声流着泪,脸颊苍白毫无血色,醉极了嘴里还在喃喃说着梦话,话里却是一分不落的壮志与豪情。
他想起行军前郑允浩来见他,向他道别,临行前握了握他的手,手心干燥温暖,那一握紧实而有力。
“我从小没读过什么书,全部的学问也就是小时候偷听村里的学堂先生给有闲钱的人家的孩子上课,但我记得先生说过一句什么,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因为乡里到处是匪乱,天下也不太平,只觉得这话应景,便一直在心里记着。”
“我一个粗人,谈不上修身齐家,一介草民,也跟治国没什么关系,但身在乱世,平天下却是每一个爱国之人的志向。”
沈昌珉想,有些话你先生没教透你,古人说的是只有先修身齐家,才能治国从而平天下,不是你这个自己瞎蒙理解的路数,看着郑允浩苍白失血的脸又觉得实在是心软。
“你总说你书读的不多,却比天底下大多人读书人看得都透彻。”
既然生在这时逢了这世道,该站出来的时候就站出来,到了要保江山的时候,谁还管前面那些乱七八糟的修饰语。
“心高气傲的沈少爷就这么沦陷在英雄的热血豪情之下,芳心暗许,”友人捏着块手帕擦擦眼泪,也醉得挺离谱,“我好感动!”
沈昌珉翻了个白眼,忽然想到或许更早些时候,又痞又帅的郑走狗先生有事没事跟他扯皮拌嘴的时候,也就春心萌动了。
后来老军阀去世,一手扶植的郑允浩当了继承人,遗嘱只有一句,保家卫国,为家国安稳身先士卒。那时候沈昌珉已经毕业,留校当了教授,一边教策论一边讲哲学和国学,他几年没见郑允浩,只知道这人不是领兵打仗就是处理行政公务,西南地大人员混杂,居然也算给他管得井井有条,听闻事事亲力亲为,也不知这一个人究竟能当几个用。
他边讲学边做研究,日子过得尚算太平安稳,直到一天下课回家路上被卫兵拦了,他抬头看去,郑允浩骑着骏马踏着雷霆而至,一身血光与杀伐。
经上次一别有些年月未见,他黑了也瘦了,整个人像一把开了光的宝剑,被战火打磨得锋利,眉眼间并含着锐意与沧桑。
“沈先生,”他从马上伸出一只手,指尖是斑驳的裂口,“你愿不愿意跟我走,助我一臂之力?”
沈昌珉仰头看他,看他锋芒毕露英姿勃发,微微点了点头,拉了面前这只满是枪茧的手,触手间仍是当时的干燥温暖。
“我沈某人不才,只会点纸上谈兵的军政国策,激扬文字尚可,指点江山怕只是个笑话,也不知能帮上先生什么。但若是先生要平天下,我倒是能帮着修修身齐齐家,做个挂名的狗头军师。”
“您若是不嫌弃,带上便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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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是说一语定终身,沈昌珉想,他就是在那时许下了一个承诺,就这么把自己死心塌地卖给了郑允浩吧。
他自那一日跟了郑允浩走,便终日守在西南驻地的大本营,工商政务一并从他手里过,郑允浩将民生问题大手一挥全部交给了他,自己专心致志研究沙盘对敌打仗。沈昌珉偶尔观摩研究,靠着少年时瞎读的孙子兵法,居然还能提出点颇有建设性的建议,郑允浩见着欢喜,言行间也难掩亲昵。
对于沈昌珉来说,他的日久生情大约也就是这么回事。
郑允浩没事爱和人搂搂抱抱,和手下的军士们关系都亲密,沈昌珉却是个远离生人的主,除非喜欢,他不喜欢和人接近。
所以有一天郑允浩搂着他聊天中途松手去拉了别人的时候他感受到心里陌生的不舍,不舍,失落,和一些来路不明的吃味,再看郑允浩浑然不觉的开朗笑意,便知道有些东西终究不知不觉中变了质。
而沈昌珉是个行动能力极强的人。
从郑允浩一开始的接近认定了他不讨厌自己,沈昌珉也就产生了一搏的勇气,他在一个郑允浩找他谈军务的夜晚吻了郑允浩,那时男人正同寻常一样张开双臂要给他一个拥抱,他自作主张地瞄准了近处微张的浅粉色嘴唇,并将这个碰擦变成一个扎扎实实的吻。
郑允浩平日里能说会道油嘴滑舌,不折不扣的老兵油子,搁哪儿周旋都能转得漂亮圆滑全身而退,这时候在他怀里却突然噤了声,安安静静的,既没有推开他,也没有张口就来的玩笑打趣。
沈昌珉恋恋不舍地啃着柔软的嘴唇结束了这个蓄谋已久的吻,退开一小步,才发现郑允浩从一路红到耳根,脸颊微微发着烫,咬着湿润润的下唇神情略显局促。战场上叱咤风云的郑司令此刻倒像个情窦初开的纯情少女,沈军师原本揣着一颗成年人的心思,抽屉里塞了好几本爱情小说权当看猪跑,本来坦坦荡荡的攻势被这么一搞突然跟个皮球似的泄了气,也一下红了脸,粉色蔓延到耳尖,低头时像是未出闺阁的二八少女。
两个含羞带怯的纯情汉子就这么无声地对杵了一会,相顾无言,互相眼神飘忽闪躲不敢直视。最后还是郑允浩先醒过神,支支吾吾支吾了一会,沈昌珉就在对面瞧他,你你我我你我了半天,终于一齐笑出了声,推推搡搡在沈昌珉房间的凳子上坐下,这才接了这表露心迹的第二个吻。
感情这种事情,一但揭开了明面上这层关系,后面的相处就顺顺当当铺展开了。刚开始谈恋爱总归如胶似漆,两个小年轻又正是气血正旺时,只要待在一起,哪怕满屋子的人当电灯泡也觉得欢喜。但局势不由人,始终是聚少离多,他们又是领头人,不好太过沉溺于儿女私情,不得不尽量收拾了心情,从初尝甜蜜的年轻情侣快速过渡到结婚多年的老夫老妻。
好在也确实是相识多年,总归是默契。
在形势安稳一点后他们也试探着发展些床上关系,但碍于肩上的责任从不肆意尽兴,耳鬓厮磨的缠绵倒是多些。沈昌珉富家少爷的身子富家少爷的命,有些贪睡赖床的习性,郑允浩又天性软糯爱撒娇,一到早晨起床就集体犯了难。郑允浩要带兵晨训,哼哼唧唧最后还是咬着牙早起,沈昌珉裸着身子裹一床薄被坐起来,帮郑允浩扣上最顶的扣子,又亲了亲郑允浩的领章,总是一句惯常的祝福:“我祝你武运昌隆。”
郑允浩点点头,出门时背影挺拔如松,后来他一次次伤重,却也总是活着回来。
最严重的一次子弹擦着肺部穿过,他在床上昏迷不醒了几日,西南守军人心惶惶,沈昌珉一边安抚军心一边管理民政,带着几个副手彻夜不眠不休的守在沙盘前商量对策,应急的文件签了一摞又一摞。郑允浩躺在医院生死未卜他都没有机会去看上一眼,处理完最要紧的险情终于熬不住趴在办公桌上睡了过去。
他这一睡没睡上多久,郑允浩先清醒过来被人送回军部,被人扶着站在门口虚弱地看一眼沈昌珉佝偻的身影,又被人扶着躺了回去休养了几日。
沈昌珉直到他醒了的第二天才捞了空来看他,挂着两个硕大的黑眼圈看起来十分憔悴,郑允浩捏捏他手,说我就知道你永远不会让我失望。
“是,”沈昌珉有气无力地应了一声,把一个小铁盒子掏出来放在他手上,“你这一觉一睡可睡了好些日子,把自己的生日也给睡了过去。我本来给你备了桌好菜,都便宜给副官了,就这个礼物你得收着。”
“什么东西?”郑允浩燃起了点好奇,翻了身转过脸来看,沈昌珉帮他打开,里面装着一块晶莹透亮的玉佩。
“我小时候娘给求的保平安的玩意,从小到大一直带在身上,现在给你,希望它能替我护着你。”
郑允浩垂眼看手心温润的玉质,再不识行情也知道这绝对是绝佳的上品,玉石柔润被养护的极好,想来沈昌珉定是十分爱惜。他们都不是矫情的人,这礼物贵重也都是心意,他没有推脱,安安静静收下了。沈昌珉串了红绳挂在他脖颈,末了低头吻了吻,才放进他衣服里。
“替我保护好他,”他轻声说,郑允浩垂眼都听在心里,“把他带回到我身边来。”
说来也是缘分,他们两生日接近,过了郑允浩生日没几日便到了沈昌珉,郑允浩对受伤一事心有愧疚,特地请家里厨子做了一桌沈昌珉爱吃的。礼物倒是一早准备的,他这些年东西闯荡收藏了不少古书藏迹,也有些是战火里抢救下来的,他想着沈昌珉没准会喜欢这些玩意,便着人好生保管着,这会一股脑掏出来讨美人欢心。
沈昌珉也确实喜欢,翻翻看看爱不释手,郑允浩敬他一杯酒,问他有什么愿望,沈昌珉想了想,笑着闭眼说了玩笑般的心愿:“希望能和你在床上呆上一整天。”
什么事也不做,什么公务也不谈,就这么安安静静躺着,我抱着你,你搂着我,躺在这张床上看风云变幻星辰转移太阳东升西落。
郑允浩微微皱了眉头,还没来及就这个话题多说些什么,饭都没吃完又被叫走了,沈昌珉也不在意,笑着为他披衣送他出门,叮嘱他一定多加小心。
等他回来的时候已经过了夜里十二点,沈昌珉还没睡,坐在书桌前边看他的文书边等人,指着地图上几处圈出来的地方给他分析局势。郑允浩按按额心让他不要说了,累了早点睡吧。沈昌珉捏捏郑允浩的脖子,最终只叹了一口气。
“好,我不说了,早点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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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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